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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长征

    上话说道:于宝茵和白复成入学军官训练团,国民党集结百万人对共产党实施第五次围剿,由于错误的领导方针,历经数月,反围剿失败,陈亦灵得知后,与父亲大闹,红军开始长征准备,湘江一战,红军死伤惨重。

    一个人手中端着一个碗,碗里盛放着米饭,米饭上盖着几片绿叶菜,她的脚步在青石砖上缓缓前进着,身后的天空昏暗无比,泛青的云不断移动着。

    她一只手缓缓抬起,将一扇破旧的木门一推,随着一阵阵风将她的发丝泛起涟漪,她的脚步缓缓迈过门槛走进房间,转身将门一关。

    她扭头看向身后,眼神愣了愣,一下转过身,手在腿侧微微发着抖,阴暗的房间,白色的床单,铁链掉在地上,床上空无一人。

    她的手一抖,碗掉在地上,饭菜散落一地,碗片碎了一地,床前散落的残羹剩饭不时招来苍蝇嗡嗡而过,暗红色的血水逐渐浮现在床单上。

    李三申黑白色的身影坐在床上,默默看着前方,一阵阵风将他白色的发丝泛起涟漪,他的手拴在床的柱子上,四周逐渐恢复彩色,眼泪在他发红的眼眶中打着转,由于格外苍白,红色的眼眶如血一般,他一吸鼻子,一滴眼泪逐渐划过脸颊。

    李三申(幼年)娘…

    孟谭喜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巴微微张开,嘴唇发着抖,她眼睛逐渐瞪大,惊叫一声一下转过身,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

    李三申的手在半空缓缓抬起,手指一张一合着,铁链随着手的晃动咔咔作响,他的手如同浪花一般起伏着,手逐渐变成黑白色,李三申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侧头看向一旁,身影逐渐消失了。

    李三申(幼年)娘…我是个人…

    孟谭喜站在院中,天旋地转着,她大口喘着气,身后房间的木门随着风摇摇晃晃,吱呀作响,她双手挥舞着,衣袖在半空形成重影,仰起头高喊一声。

    孟谭喜李九吝!李九吝!李三申跑啦!

    她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形成一阵阵回音…几只白鸽抖着翅膀在院中的青石砖上低风着,砖上凹陷不平的积着大大小小的水洼,随着白鸽的翅膀撑起,几滴水珠发着光飞向天空,晶莹的水珠落入水缸中,泛起圈圈涟漪。

    尹行之身上穿着浅绿色的军服,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周边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他们坐在电台前戴着耳机,滴滴嘟嘟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1935年四月…贵州乌江…”

    一个穿着灰蓝色军服的人坐在椅子上,他面前放着一个电台,手指落在发报键上不时一摁,他脸上带着笑意,一个士兵抬起手一敲门,那个人抬眼一看门口,又垂目看向电报,轻声说道。

    “请进!”

    那个士兵缓缓将门推开一条缝探出头来看着坐在电台前的人,他缓缓挤进半个身子,开口说道。

    “钱同志!队伍休整完毕要渡江了,您也快动身吧!”

    钱壮飞的手指摁着发报键,滴滴嘟嘟的声音在房间里响着,他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士兵,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开口说道。

    “告诉他们,不用等我,先走吧,我随后就来,我先给陕北的同志发完电报,说一下主席在遵义当选新中央领导的喜讯,大家这些天过得苦哈哈的,那边等的煎熬,这边鞋底磨烂几双,发给他们笑一笑吧。”

    那个士兵“哎”得一声,便关门离去,电台的绿色光线一闪一闪,逐渐模糊成重影,随着钱壮飞站起身,颜色逐渐消失。

    尹行之的脚步向前走着,滴滴嘟嘟的声音连绵不绝,娄悦中站在桌前,看着坐在电台前的几个人,一个人突然将耳机拿下,她站起身对着娄悦中一点头。

    娄悦中眉毛动了动,一下手指向前移动着,手指逐渐勾住桌上的笔,桌上放着一张地图,那个人走到娄悦中身边,抬起手在地图指了指,娄悦中侧目一看她,用笔在地图上画着她指过的地方。

    娄悦中侧头一看她,缓缓开口说道。

    娄悦中确定吗?就在这个位置?

    那个人一点头将手垂下,坐回椅子上,娄悦中眼珠左右动着,他深吸一口气一下拿起桌上的地图侧头看向在房间里来回走的尹行之,他一下抓起桌上的地图大步走到尹行之身边。

    娄悦中对着尹行之一敬礼,将手中的地图一递,尹行之侧头一看他,接过地图看着,他眼珠左右动着,娄悦中开口说道。

    娄悦中尹处长,我们不间断对共军电台信号进行监听,确定他们的发报位置,这个可能是共党的电台队,就在贵州乌江一带。

    尹行之呼出一口气,嘴角勾起笑了出来,侧头一看娄悦中,眼神中透着锐利,他一点头抬起手一挥,娄悦中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尹行之眼神变得诡秘,他的手一抬一下将地图拍到面前的桌子上,所有人浑身一抖侧头看着尹行之,一声声飞机的轰鸣声响彻房间,尹行之缓缓仰起头。

    尹行之去报告各长官,大鱼来了!

    只见几架飞机在空中划过,螺旋桨的轰鸣嗡嗡作响,钱壮飞和身边的几个士兵身上背着电台听着轰鸣,他们瞪大眼睛,抬起头看向天空,树木的枝丫缝隙中几架飞机呼啸而过,钱壮飞窃声道。

    “快…隐蔽!”

    他们一下散开,跑到树下,透过缝隙愣愣地看着,飞机在顶空来回盘旋着,树叶的影子在他们脸上摇摆着。

    于先词的背影在走廊之中大步前进着,他两只手在腿侧微微抬起,手指展开,手指来回动着,他侧头看向一扇门,手一抬,随着门缓缓推开,白复成穿着军服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笔愣愣地看着缓缓打开的门。

    白复成缓缓站起身,向前几步探出头看向门外,只见于先词侧身站在门口,他侧头看向白复成,衣领上的中将徽章闪闪发光,开口说道。

    于先词有紧急任务,一分钟内带上十个信得过的人,换上老百姓的衣服过来找我。

    说罢,于先词扭回头板着脸大步朝着远处走去,白复成探着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门关闭缩回房间。

    白复成一下推开门,身上穿得破破烂烂朝着一旁走去,他的脚步快速下着楼梯,抬起手一拉一扇房门,几个人坐在电台前侧头愣愣地看着白复成。

    白复成娄悦中,跟我出来。

    娄悦中手中拿着几份文件,侧头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白复成,见白复成抬眼一看他,便转身离去,他脸上喜笑颜开,一下将手中的文件丢在桌上跑出门口。

    飞机的轰鸣声在灰暗的天空响彻着,飞行员眼珠动了动侧头看向窗外,戴着黑皮套的手缓缓抬起,调试着按钮,只见飞机排出几枚炮弹朝着地面砸去。

    钱壮飞仰着头瞪大眼睛,大喊一声:

    “快跑!散开!”

    钱壮飞和几个背着电台的士兵一下转过身朝着远处跑去,一瞬间,地面上起了千层火光,黑土四溅,炮弹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几棵树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钱壮飞趴在地上,面前的眼镜碎了,他颤颤巍巍抬起手一下将手中的眼镜握住,一条腿上血rou模糊,他大口喘着气,缓缓抬起头看向远处。

    他脸上变得满是脏污,手颤颤巍巍向前伸着,他撑着身体直起身左右看着,只见远处几个士兵也趴在地上,他嘴唇发着抖,大喊一声。

    “还活着的立刻散开!他们炸完肯定会下来搜查!”

    于先词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弓着身子,他瞪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地面,一缕缕白光将他的背影变得模糊,椅子旁边放着一个电话。

    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人大步走进房间,脸上满是泥泞,双手也藏污纳垢,他们望着于先词的背影纷纷抬起手一敬礼大声喊道:“报告!长官!我们换好衣服了!请问长官有什么指示!”

    于先词垂下手搭在膝盖上,缓缓侧过头看向身后,他一只眼睛透着锐利,一副杀人的模样,他嘴角勾起,逐渐露出两排牙齿,轻声说道。

    于先词我们…监听到了共产党的电台信号,在贵州乌江一带…现在已经派了轰炸机在那一带轰炸…

    白复成愣愣地看着于先词的眼睛,他的侧脸被窗外刺眼的白光模糊,于先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大步朝着他们走来,一只手抬起攥着拳头开口说道。

    于先词这一次…钱壮飞要栽在我们手里了!

    白复成身边的几个人纷纷笑了出来,于先词看着他们的衣服,咧开嘴笑这将紧握在胸前的拳头垂下,他的气息有些颤抖,呼吸格外急促,呼吸声似乎都比他的说话声大,于先词低沉着说道。

    于先词你们装成老百姓…待轰炸停止,去往那一带搜查,如果遇见活得,利用共军对老百姓没啥防范的便利…你们旁敲侧击套出他的地位,重要就活捉,不重要立刻杀了!如果被人问起翻他们尸体干什么…你们就说…共产党待你们不薄,你们要给烈士入土为安!听清楚没有!

    于先词边讲胳膊不时一甩,眼眶因兴奋变得红彤彤的,白复成挤出笑来,随着众人一仰头高喊一声:‘是!’,于先词背着手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平静的神色却透着一些狠辣。

    钱壮飞腿上的裤子带着一大片血迹,脸上戴着满是灰尘的眼镜,他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朝着远处走去,大口喘着气,左右张望着,树梢之上的昏暗天空不时掠过几只飞鸟。

    钱壮飞抬眼看着远处的洞xue,微微张开嘴左右看了看,大口喘着气朝着洞口快走几步,身后留下一长串血迹,他一下卧在洞口的石头上。

    他看着自己血淋淋的腿,咬着牙神情恍惚地将头朝着洞壁一靠,他大口喘着气,侧头一看洞里无尽的黑暗,几粒尘埃飞扬着,他一挺身子颤颤巍巍抬起手伸向自己的腿。

    他的手指勾住裤子的破洞,咬着牙猛地将洞一撕,他痛苦地呻吟一声,只见布拉着血丝抬向半空,钱壮飞紧闭着眼睛,攥着布的手在半空不断发着抖。

    钱壮飞看来格外虚弱,手颤抖着一松,布重重砸在地上,在石头上迸溅出来几滴血丝,他缓缓睁开眼睛,将头靠回洞壁上,微张的嘴唇泛着白,颤颤巍巍吐着气。

    白复成穿着布衣身边跟着几个人,在丛林中缓步前进着,他看着地面被炮弹炸的焦土,四处漂泊着白烟,四面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昏暗泛白的天空看不见云彩与太阳。

    白复成左右张望着,抬起手一挥,开口说道。

    白复成分头找找。

    身边的人纷纷一点头四散开来朝着远处走去,白复成看着那些人奔跑的背影,扭回头眼神透着复杂,抬起手一抹树干上的焦灰,朝着远处走去。

    一个穿着灰蓝色军服的人在林子中行走着,他气喘吁吁地左右张望着,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布衣的人从远处划过,那个穿着军服的人见状一下加快脚步大喊道。

    “老乡!老乡!帮帮我们!”

    说着,他加快脚步向着远处跑去,那个穿着布衣的人眉毛动了动缓缓侧头看向身后,他看着一个士兵笑着朝他跑来,穿布衣的人露出一丝微笑,看着站在面前的士兵,轻声问道。

    娄悦中是红军同志吧,我能帮上你什么…

    那个士兵抬起手挠着自己后脑勺,看着面前的人脏兮兮的脸颊,笑着说道:

    “老乡,我们掉队了,请问可以带我们渡江吗?”

    娄悦中皱着眉,脸上佯装警惕得打量了一翻那个人,士兵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打量自己的眼神,他也低下头左右看着自己衣服,娄悦中朝后退几了步,开口问道:

    娄悦中你…你不是国民党狗腿伪装的…让我给你带路吧…那些国民党狡猾的很…

    那个士兵听后笑了笑,将手抬在半空,只见他手上满是伤口与老茧,手背满是泥泞,娄悦中愣了一下抬眼看着那个士兵,士兵笑着说道。

    “那些国党狗腿天天养尊处优可没咱这么皮糙rou厚!”

    娄悦中抬起手一抹脸,缓缓蹲下身将地上的树枝扔进身上的筐子里,他直起身,将双手踹在袖子里,开口说道。

    娄悦中走吧。

    白复成的脚步踏着遍地焦土,他缓缓抬起头,神色不由惊愕起来,只见前方绿油油的草随着风左右摇摆,随着草低,几朵五颜六色的花朵显现,大地似乎是被割裂开来,一半黑,一半生机勃勃。

    白复成缓缓迈开步,脚步踏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他的手指在腿侧微微发着抖,低着头眼珠左右动着,缓缓屈下身,他的手指缓缓触碰在绿油油的草丝上,将草丝一掰,只见茎叶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迹。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远处,只见远处绿油油的藤蔓缠绕着一个山洞,藤蔓大片的叶子在风中随着风左右摇摆着,几粒红彤彤的果实晶莹剔透。

    白复成沿着血迹向着前方走去,一阵阵风将他乱蓬蓬的发丝泛起阵阵涟漪,他的手缓缓伸进兜里掏出枪来,枪垂在腿侧,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洞口一旁,贴在土上。

    他仰起头看着头顶大片的叶子,叶子的缝隙透出金灿灿的阳光,叶子的影子在他脸上摇晃着,他缓缓一转身,脚步踏进洞口。

    他双手握着手枪高举在黑漆漆的半空,钱壮飞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站在门口黑漆漆的影子,他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将手搭在石头上。

    “来杀我的?”

    白复成听着石头里传来的声音浑身一抖,一下将枪放下,他看着搭在石头上带着鲜血的手,大步跑到石头前,只见钱壮飞卧在地上,微笑着望着他。

    白复成一下将手中的枪塞回兜里大步跑到钱壮飞面前,屈下身双手握住钱壮飞的胳膊,眼珠左右动着,白复成眼眶发着红,一层泪膜在眼珠上闪闪发光,他开口说道。

    白复成我…我是…共产党员白复成…一九二五年由周主任介绍入党…

    钱壮飞默默看着他,破碎的镜片让他的眼珠变得格外浑浊,他眼珠左右动着,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开口说道。

    “原来…是你啊…”

    白复成侧头一看钱壮飞腿下的地面蔓延出一大片鲜血,他大口哈着气,颤颤巍巍抬起手握住钱壮飞的手,眼泪划过他的脸颊,哽咽着说道。

    白复成我带您走!

    说着白复成将钱壮飞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他刚想转身,钱壮飞缓缓将自己的双手缩了回去,白复成愣愣地看着钱壮飞微笑的模样,钱壮飞开口说道。

    “我腿已经动不了了,已经掉队了,走不了了…而且…我已经救不活了…你叫…白复成对吧…我是钱壮飞,在上海时期接收过来自你的情报…密码本…过来同志…躺我身边,咱们两个…说说话吧。”

    白复成张着嘴,头摇晃着,紧闭着眼睛无声地哭着,钱壮飞嘴唇干裂,呻吟一声,缓缓扭回头去,大口喘着气,他一抿嘴,抬起手一拍白复成的肩膀。

    “同志…你在那边待了那么多年…还没学会坚强吗…你和党多久没见了…要将时间浪费在哭上吗…”

    白复成脸上带着泪水,缓缓靠在钱壮飞身边的石头上,二人一同仰望着洞壁,钱壮飞双手搭在腹部,侧头一看白复成,轻声说道。

    “真好,在临死前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还能在死前见一面做着同样工作的同志,你知道吗,博古和王明将你定性为了背叛者,将档案销毁了。”

    白复成紧皱着眉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前方,钱壮飞呵呵一笑,手指轻轻抬起敲着手背,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着。

    “可毛委员对这样的定性一直心存怀疑,遵义会议后,他当选了咱们的党最新的领导人,又将你立了个临时档案,性质待定。”

    白复成侧头看向钱壮飞,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钱壮飞望着前方,露出两排牙齿哈哈笑着,他开口说道。

    “同志,我的路就走到这里了,而你的路恐怕还有很长,我们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党,无悔了。”

    钱壮飞缓缓抬起手将自己头顶的军帽拿下,手指摸着帽子上的红色五星,脸上带着微笑,深吸一口气,侧头一看白复成,他缓缓将帽子戴在白复成的头上,白复成愣愣地看着他,一阵阵风将钱壮飞的发丝泛起涟漪。

    “这是…属于你的帽子…”

    洞口一阵阵金灿灿的光芒照了进来,将白复成的侧脸照得格外温暖,白复成缓缓抬起手,用手指轻轻蹭着帽子中央的红星,逐渐喜笑颜开。

    白复成谢谢您…让我戴了自己的帽子…

    钱壮飞咳嗽几声,缓缓抬起手用衣服的一角擦拭着眼镜,他缓缓将手抬起,看着破碎的眼镜已然明亮,他缓缓侧头看向白复成,轻声说道。

    “同志,让我看清你,到了马克思那,我要和他提提你的故事。”

    破碎的眼镜下,白复成的脸仿佛多了几道疤痕,钱壮飞看着看着,便笑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前方,眼珠左右动着,抿嘴轻叹道。

    “我想妻子…儿女了…人真是奇怪啊,只有死前的那一刻才想家,希望他们不要太难过,同志,你也是,都向前看,到时替我去听一听新中国诞生的钟声吧。”

    “我想那时,每个人都会幸福的,大家矗立在某个地方,看着崭新的旗帜缓缓升起,属于旧社会的故事将会落幕,那时,四处都是红色的旗帜,每个人都会欢呼雀跃…”

    一个穿着灰蓝色军服的士兵站在江边左右张望着,他侧头看向身后的娄悦中,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抬起手挠着后脑勺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啊老乡,他们可能晚点来,辛苦你等了。”

    白复成眼泪划过脸颊,他仰起头张着嘴巴,无声痛哭着,钱壮飞嘴巴一张一合着,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他缓缓抬起手,手指微抖,在半空发着微光。

    “我一闭眼睛…就将沉浸在一个…永远幸福的梦里,在梦里会看见…我爱的人们会开心。”

    娄悦中的身影缓缓向前,他看着站在江边的背影,缓缓将手伸向口袋,一下将枪拔了出来,他瞪着眼睛缓缓抬起手,枪在半空发着微光,他低声说道。

    娄悦中不必等了,我送你去见他们。

    只见树林里窜着一个穿着布衣的人,他直勾勾瞪着前方士兵的背影,手一伸,刀从袖口掉落,他快走几步一下揽住那个士兵的胸口用刀一抹脖子,一股鲜血喷血半空。

    那个士兵瞪大眼睛,随着那个穿着布衣的人松开手后退几步,士兵的身体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缓缓倒在地上,帽子随着风向着半空飞去。

    站在江边的士兵瞪大着眼睛,他刚想转头,随着身后传来一阵枪声,金灿灿的光芒照在他惊愕的侧脸上,他缓缓伸开双臂倒在江水之中,娄悦中呼出一口气,缓缓将手垂下。

    钱壮飞颤颤巍巍吸着气,他缓缓闭上眼睛,抬起手握住白复成的手,白复成红着眼眶低下头看着满是鲜血的手掌,钱壮飞脸上带着笑,另一只手将自己的眼镜摘下放在一旁,颤抖地开口说道。

    “同志,送我一程吧,我喘不过气了…谢谢你…让我能死在自己人枪下。”

    白复成咬着牙抬起手不断砸着自己的腿,眼泪在脸侧闪闪发光,钱壮飞抿着嘴,微微张开嘴不断抽着气,头左右动着。

    白复成侧头望着他痛苦的模样,颤颤巍巍从自己口袋掏出枪来,他站在钱壮飞面前,手握着枪举在半空,钱壮飞闭着眼睛微笑着,白复成抿着嘴,深吸一口气。

    白复成同志,革命胜利后,我就来陪你。

    随着黑暗中的枪管一冒火光,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血水迸溅到地上的眼镜,血珠划过破碎的镜片,天地之间一瞬间变得黑暗,洞内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白复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长久的黑暗,四周静悄悄的,一声虫鸣打破寂静,几只发着微光的萤火虫在洞中飞舞着,黑暗中浮现出一个黑白色的身影,随着白光亮起,钱壮飞的五官变得清晰,身上穿着整洁的军服,戴着军帽,他微笑着望着前方。

    “1935年四月一日,敌机轰炸乌江,钱壮飞掉队,牺牲。”

    钱壮飞的身影逐渐恢复彩色,他抬起手一拉军服的一角,抬起两只手左右看着,眉毛动了动,神情变得严肃,站得笔直,抬起手敬着军礼。

    白复成大口喘着气,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哀嚎着,眼泪从手掌下溢出,他一下将手垂下,眼眶发着红,神情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几滴血红的血水溅在洞壁上,血珠划过一条条深色的痕迹,白复成颤颤巍巍抬起手将头顶的军帽摘下,他抿着嘴,手指来回摸着那颗红星。

    洞里传来一阵阵滴水声,他眼珠左右动着,几面红色的旗帜在半空来回飘荡着,白复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一下俯下身,将嘴唇吻在帽子上的红星。

    他将帽子捧在怀中向前几步,恋恋不舍地将帽子轻轻放在钱壮飞身边的石头上,他快走几步,一阵阵金灿灿的光芒照耀着他的背影,他驻足,缓缓转过头看向石头上的帽子,一滴眼泪划过他的脸颊。

    他扭回头去,大步走向洞外,一束白光照在石头上带着污血的帽子上,白复成的脚步在绿油油的草地奔跑着,几朵五颜六色的小花在风中左右摇摆,一阵阵刺眼的白光在他脸侧。

    随着脚步踏在焦土之上,一双手缓缓抬起一下顶在白复成的胸口上,白复成神情恍惚,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那人模糊的五官逐渐显露,开口说道。

    娄悦中白哥,您找到人了吗?

    娄悦中握住白复成的肩膀,白复成眼珠左右动着,气喘吁吁地左右张望着,只见面前站着几个人,娄悦中笑了出来,声音被拉长数倍传入白复成耳朵里。

    娄悦中我们找到了,但是都不太重要,杀了好些人。

    白复成抬眼愣愣地看着娄悦中,又侧头看向身边几个人,他抬起手一抹脸,却没注意,血水一下占据了他半张脸,挤出微笑说道。

    白复成我也遇见了,不重要,一个兵,杀了,走吧。

    说着,白复成抿着嘴抬起手一拍娄悦中肩膀,便穿过众人身侧,娄悦中侧头看向身后,夕阳的光芒照耀着白复成的背影,一阵阵风将他身上破破烂烂的布衣泛起一丝涟漪。

    钱壮飞黑白色的脸庞卧在石头上仰头哈哈笑着,娄悦中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挥,所有人一转身跟在白复成身后走着。

    一个人的身影在山间奔跑着,他穿过一队队士兵,不时开口问道。

    付其参见到钱壮飞没有!有没有见到钱壮飞!

    士兵无不摇头,付其参双手叉着腰站住脚步看着一队队士兵划过,他左右张望着,林间山水如画,天旋地转着,他仰起头大喊一声。

    付其参钱壮飞!

    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走出队伍跑到付其参面前,他咽着唾沫,双手撑着膝盖,一只手不时指向一旁,有气无力地说道。

    “钱…钱壮飞没跟上来,我们是最后一批队伍,我们来喊钱壮飞时,他正在发电报,汇报遵义喜讯,想让大家开心,说随后就到,我们就先一步走了,他的电台队就再没过来!”

    付其参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那个士兵,他抿着嘴,眼眶发着红,久久不能平静,他左右看着,眼泪逐渐涌出,他颤颤巍巍“哎呀”一声,几个士兵跑到付其参面前开口说道。

    “付书记,我们听见了国军飞机轰鸣声…恐怕是在乌江一带…”

    付其参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两绺胡须在他嘴角来回摇摆着,他的手在腿侧发着抖,悲叹一声。

    付其参凶多吉少了…

    一声声圆舞曲的音乐在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里回荡着,蒋中正穿着一身军服,披着军袍从楼梯上缓缓走下,他手中握着高脚杯,杯里半杯红酒,他站在二楼的平台上,微笑地望着大厅的军官。

    蒋中正为庆祝我们第五次围剿胜利!让我们共同举杯!

    所有人站得整整齐齐,手中握着红酒杯,抬起头看着楼顶上的蒋中正,他们一举杯子,黄灿灿的光线在杯子上泛着光。

    蒋中正哈哈笑着,他一喝杯里的红酒,便转身朝着楼梯走去,所有军官纷纷朝着身边的人一碰杯,陈博术穿着长衫,手中握着红酒大步走向杯子里装着清水的于先词,开口说道。

    陈博术你怎么不喝点?

    于先词望着陈博术,眉毛动了动,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杯子放在身后的长桌上,长桌上堆着各种各样的水果与食物,篮筐里堆着葡萄酒,他开口说道。

    于先词没这个习惯。

    陈博术笑了笑,侧头一看端着酒杯的白复成,白复成满脸笑意和周边的军官碰着杯子,不时点着头,陈亦灵穿着黑长衫黑裙子,她默默注视着他,陈博术眼珠动了动,侧头看向于先词,开口说道。

    陈博术你把白复成弄出山,不觉得不妥吗。

    于先词眼珠动了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陈博术走到他身边,将杯子放在桌上,于先词将胳膊肘靠在桌上,侧头开口说道。

    于先词我已经不止一次试探他了,围剿之时冲在最前面,随着薛岳他们追击的时候,杀了不少共军士兵,这次,清除他们电台队,又是杀伐果断,能有什么问题。

    陈博术无奈的笑了笑,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将胳膊搭在桌上,他望着前方,看着军官们的笑脸,看着他们一指白复成衣领上的少将勋章,房间里满是欢声笑语,陈博术叹了口气,侧头一看于先词,轻言道。

    陈博术你这书生。

    一声声钢琴声逐渐遮过圆舞曲的声音,琴声的旋律是萨蒂的裸体舞曲,坐在台上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乐曲,看着坐在钢琴前弹琴的白复成。

    他们互相看了看,纷纷抬起手,将小提琴靠在肩上,缓缓拉向配合着白复成的旋律,所有军官都驻足凝视着他,他们互相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静静聆听着。

    于宝茵身上穿着军服侧头看着站在桌前拿着食物的陈亦灵,她笑了出来,一下挤过人群跑到陈亦灵身边,她一拍陈亦灵的肩膀。

    陈亦灵愣了一下将盘子放在桌上侧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于宝茵,她笑眯眯地望着陈亦灵,陈亦灵也笑了出来,二人互相打量着,陈亦灵开口说道。

    陈亦灵jiejie,参军了,恭喜你,你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于先词和陈博术站在另一张长桌前,二人侧头看着台上的白复成,两个人的胳膊肘都搭在桌上,军官们仿佛静止一般,蒋中正坐在房间里,缓缓侧头看向门口。

    白复成的手指在琴键上滑动着,萨蒂的裸体舞曲在小提琴的和弦下静谧里多了一些心绪的涌动,陈博术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看向天花板的吊灯,于先词侧头默默注视着于宝茵。

    于宝茵和陈亦灵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二人笑嘻嘻地看着彼此,于宝茵缓缓抬起手靠在陈亦灵脸侧,轻轻抚着,开口说道。

    于宝茵这些年你怎么样?

    一阵阵微风将陈亦灵后脑勺的发丝吹得发颤,她眉毛动了动,收起笑,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一摇头,开口说道。

    陈亦灵我还是很迷茫,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仿佛都是拳头打在棉花上,真羡慕你,明确目标的前提下,还有能力为之努力。

    于宝茵默默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陈亦灵侧头一看坐在台上弹着钢琴的白复成,眼珠动了动,开口说道。

    陈亦灵jiejie,你和台上那人都在于长官手底下干,战场上应该有所接触,你觉得他像什么人。

    于宝茵侧目一看台上的白复成,眼珠动了动,她皱了皱眉,开口说道。

    于宝茵没什么两样,就是多愁善感些,这帮家伙不都这样,战场上杀起来无比起劲,和平了,就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搞政治了,就开始坐山观虎斗,扒桥望水流。

    陈亦灵听后轻声笑了起来,眼睛依然望着台上的白复成,于宝茵侧头一看白复成,又默默看着陈亦灵的眼睛,无奈地笑了笑,开口说道。

    于宝茵怎么,你觉得他不对劲?

    陈亦灵愣了一下连忙摇了摇头,于宝茵笑了起来,露出两排牙齿,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一点陈亦灵的脑门,轻声说道。

    于宝茵这小傻妮子,还会和我藏事了。

    白复成缓缓站起身,他望着台下所有人,缓缓一鞠躬,所有人纷纷抬起手鼓着掌,白复成一清嗓子,缓缓直起身望着台下所有人,开口说道。

    白复成大家都知道,我前段时间因为身体原因,休整了一段时间,我的身体许是积劳成疾,倒在拱门下,是陈先生的女儿发现了我,将我救起拖去医院,所以这首萨蒂的舞曲,我要送给你,以示感谢,也在此感谢于先生不弃我,陈先生多年来的栽培。

    陈亦灵愣愣地看着台上的白复成,看着他又缓缓躬下身对着所有人一鞠躬,陈博术侧头看向站在远处的陈亦灵,眼中有些复杂。

    随着白复成走下台,台上的乐队又拉响了静谧悠远的圆舞曲,白复成穿过那些挽着自己妻子的手跳舞的军官,黄澄澄的光芒在他们摇晃的身影上空缓慢转动。

    白复成站在陈亦灵面前,他缓缓抬起手,微微躬下身,一阵阵风将二人的发丝泛起涟漪,笑着开口说道。

    白复成若我们下次遇见,我会请你跳支舞。

    陈亦灵愣愣地望着他抬在半空的手,于先词侧头看着远处二人的身影,眉毛动了动,又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陈博术,陈亦灵的手缓缓抬起,一抽白复成的手背,二人嘴角动了动,纷纷大笑起来。

    陈博术皱着眉默默看着远处两个人的笑脸,深吸一口气,手朝后一握杯子,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于先词侧头默默看着他。

    陈博术嘴角动了动,将杯子朝着桌子一放,便转身朝着远处走去,于先词转过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