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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求同存异

    

60.求同存异



    服装厂和李峰之死确实引起了裘子颖的注意,再加上不为人知的往事,她迫切地需要弄清楚她的哥哥是否真的戒瘾成功。这迫切中带有恐惧,她不希望他仍然被腐蚀心脑,摆脱不了这样的困境而参与走私交易。

    为此,她连续好几天找许俞华一起吃晚饭,有时候身边还有恩枝和大邦。那几个晚上,她都仔细观察他,吃完饭不回酒店,再借着没聚够的借口拉他到戏院或歌舞厅,踩点留意。从夜晚持续到凌晨时刻陪伴,她没发现他犯瘾。

    陈隽看到他们忽然走那么近,想起自己对她说的醉话,也是认了。她嘴上说得平平等等,做起来就是把他晾在一边,敷衍至极。他要和她一起吃顿饭,她嘴唇贴他脸颊,一口拒绝,转眼就跟她的兄长离开歌舞厅,出现在俪人街,长久不分开。那段时间,他说不失落都是假的,但只能笑笑,规矩老实地做这个丑人。大邦极懂报恩,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二人去哪里吃饭、说什么童年趣事,陈隽全都听在心里,更不是滋味。

    期间,裘子颖一直与阿加莎打电报,她怀疑服装厂的出口项目从一开始就是李峰为了走私而设立的。按理说,美国的纺织业发达,旧金山有大量纺织厂和布料生产基地,规模和劳动力比伦敦大得多,几乎没有进口呢绒这种布料的需求。然而,阿加莎觉得她犯了一个毛病,这样的想法以偏概全,每个厂商的需求不同,万一许俞华服装厂的产品就是有竞争优势呢。

    阿加莎说的话让她想起了二十岁的自己。那时候她还不喜欢笼统地概括,跟陈隽辩论这样容易遗漏信息和造成误解。谁知道他说中了,在她二十三岁这年,为了求快,她不得不按照美国纺织进出口的经济规律来找漏洞。那晚,她趴在电报机前有些念旧,念自己义无反顾的纯真,念他不退让的博闻辩言,也更懂得他口中殊途同归的死局,她终将避不开她所排斥的观念。

    不过,有一点没错,这个方法的确存在问题,她把这一疑点传达给查理斯,查理斯的调查结果推翻她的猜想,李峰并没有以走私为目的跟进项目。第一轮出口的账是干净的,由旧金山访谷区的一家纺织厂划入银行公户。阿加莎向旧金山那边确认,那边说他们恰好需要这款低成本的呢绒,与李峰合谈早已成功。第一轮接收的货没有任何问题,倒是第二轮迟迟没送上门,最近才知道货船被扣了。

    尽管裘子颖的猜想不准确,但她的思路打开了他们的追查方向。查理斯手上有完整的法医报告,其表明李峰死前与凶手作出过反抗,头两条血痕是抵住刺入的皮外伤,而第三条血痕一刀致命,他们认为李峰很可能是在第二轮出口的时候被主谋要挟走私,成功后在家引起纠纷,最终遭到灭口。至于这个主谋是李昱恒,亦或是他人,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裘子颖并不知英国警察现在把眼光放到哪一个人、哪一步。真正的法医报告是机密,他们的开会内容也不可能全盘向她公开,因而她所知不多。好在她可以从查理斯和许俞华那里明确项目是李峰一人所为,暂且放过自己的哥哥,把时间匀出来,陪陈隽吃一顿晚饭,将地点选在皇冠赌场对面的法式餐厅。

    餐厅有好几个年头,比皇冠年长几岁,对面招牌斑斓夺目,盏盏霓虹如鬼火。这次,陈隽见到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揭穿:“你在查李峰被谁杀死。”

    裘子颖不意外地望他一眼,反问:“你不想知道他被谁害了吗。”

    陈隽侧看那座豪华的赌场,也猜透她的心思。他最近常常后悔自己的大度,想把她锁在笼子里不让她到处飞,接着被这想法吓到,原来特别在乎一个人会把过往的价值观都扭曲掉。他明白她的利用,她对真相和智识的渴望,也正是这份透彻的明白,他会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两种说法,他要么被一刀捅死,要么抵挡了一段时间,最后虚弱无力,被击中要害。”

    裘子颖惊讶地动了动眉头,“你怎么知道?”

    “到处有话在传,”陈隽把一碟鹅肝切好,放到她面前,“来这里吃饭,不就是为了盯对面。”

    “我知道你那么聪明肯定猜得到。我就是想借个小小的拙计提醒你,你知道我在调查什么就好了,阻挠无效。有的事情我不能跟你讲明白,不代表你不重要,是我真的没法说。”裘子颖吃着他弄好的鹅肝,软糯到心里去,信任地说:“同理,你做那笔生意自然有自己的理由。你那天还说着醉话,叫我不要因此离开你,紧紧地抱着我,我肩膀的衣服都湿了。”也是那晚的心疼,她不想再听见别人说他是势利鬼和窝囊废。

    陈隽看着她,无语地笑,笑自己这一面,计较起来:“不离开,然后连一顿饭都不施舍给我。”

    “你倒是不要那么小气,那毕竟是我的哥哥。”裘子颖甜甜地弯着嘴角。

    他随口一问,“你是不是连他也利用上了。”

    她哑然,迅速把手指堵在他的唇边,承认道:“不要告诉他。”

    “你想伤死多少人的心。”

    “他从小到大都不会被我伤到的,可你不一样,我得哄着你。”

    饭后,裘子颖想补偿他,牵他的手到餐厅洗手间,关了门,手伸到他的下面。明摆着是补偿,她跪在冰凉的马桶盖上含起来,含得极深极细致,到喉咙处,又慢慢松出来舔起顶端。几日下来,他终于得到甜头,还是忍不住怜惜,抱着她,要她站好打开双腿夹他的yinjing磨。他不需要她动,挺腰磨起来,揉她的头发,顶到她的花心。速度太快,磨得她大腿泛红掉皮,她忍着大腿燃烧的热意,听他微微的喘息,竟发现再怎么疼都能接受。这种爱欲没有平等的秩序,他在索取,她给予,疼着是甘愿,否定中的肯定,不是圣经的禁忌而是多巴胺的诗意。也许太久没这样,他一撞到她的阴蒂,她就敏感得颤抖,很快抵达高潮。

    二人结账以后回了她的酒店。她洗漱干净,穿着浴袍在床上读书。他从浴室出来,越过她手中的书吻她额头,把书和人一同放倒,掀开浴袍,插进她的身体,五指相扣着zuoai。

    睡前,裘子颖凑到他脸旁,鼻尖蹭头发,温温柔柔亲他的耳廓,“你不要总是一个人承担,还一些对别人来说可能不重要的东西,到头来累的是自己。”

    陈隽没有出声,只是抚摸她的背。她放过他的耳朵,侧躺着看他,才听见他说:“你有没有想过,除了李昱恒,还有什么人会杀死李峰。”

    “没有,你是怎么想的。”

    “许老板不动,不问这笔生意会不会脏了顺明堂,也就是说他不把李昱恒当阻拦。据说李峰身上的债条是假的,可能又是一门栽桩陷害。”

    裘子颖意会他想说许志临做事看人都有眼光,阻拦另有其人。“谁要陷害他。”

    陈隽没有证据证明心中的人选,淡淡道:“胡志滨,他还留在莱姆豪斯,但儿子已经从莱姆豪斯搬出来。”

    裘子颖在夜里蹙着眉头,把这话记在心里。翌日正好是例会,威廉和伦敦政府召集稀稀拉拉的一群人开会,他们与美国FBI的成员通电话,双方例行报告,她被要求参与其中,才有了大致意见。

    查理斯休息不够,双目下方有乌青,满嘴烘焙咖啡味,头晕脑胀道:“我们警察局的同僚一致认为这个皇冠赌场的老板李昱恒有重大嫌疑。几个月前,他组了一个高额赌局,赢家是旧金山的炒股专家。这位炒股专家真名余家嵘,同是香港出生的人,赢了之后没再出现过。我们怀疑这位赢家帮助李昱恒洗钱,洗的是走私的黑钱。”

    “有证据吗?”威廉问。

    “暂时没有。”

    电话那头的伊莲娜截断道:“局长先生,我需要补充一点,向我们两位记者匿名举报的人其实是余家嵘。”

    查理斯被这补充弄得猝不及防,连裘子颖也有些吃惊,既然他能够举报,也应该料到会被查出,不可能往枪口上撞。威廉略有所思,问:“那边被逮捕的嫌疑人交代口供了吗?”

    “没有,还在坚持不说,但我们查到他的底细,是旧金山三合会的成员。我想跟他们合作的应该是伦敦的某个黑帮。这一方面,还请局长先生再作调查。”

    裘子颖当即想到胡志滨,她突然觉得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吊死在李昱恒身上。胡志滨非常憎恨美国人,向美国走私海洛因对他来说是笔划算的生意,不仅能够一点一滴侵蚀伤害那里的人,还可以赚到他们的钱。如此以来,他们心目中有了两大嫌疑人,一个是李昱恒,一个是胡志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