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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晚来风急 第41节

    这人真是多长了一张嘴,好好的人情不要,非得让人对他感激不起来。

    吃是吃不下了,问他,“郎君还没吃饭吧。”

    谢劭别过头去,“我不饿。”可喉咙却经不住吞咽了一下。

    温殊色:……

    罢了,不就是一张嘴,就当没长耳朵吧,看一个人靠心体会便是,逐问,“郎君,你会玩手势令吗。”

    会饮酒的儿郎,哪个不会手势令。

    谢劭狐疑地看着她,她该不会是想同他玩吧。

    果然他猜得没错,小娘子一脸兴致,“如今是午食的点,郎君应该不忙,咱们来玩一把,赢了的吃rou。”

    真幼稚。

    一盘子rou还得靠玩手势令,他得有多落魄,不想把自己的惨状再扩大,一口回绝,“我已经吃过了。”

    小娘子没放弃,“之前听明家二公子说,凤城内要论玩手势令,还得数郎君最厉害,从未输过,我一直心生仰慕,却没机会见识,如今郎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成一家人了,我也就不客气了,让我见识一下呗?”

    明二公子?

    他听话只听了半截,“就是那位为你绝食一天的明家二公子?”

    温殊色:……

    突然翻起旧账,还是听来的墙根,就很没意思了,“都是之前的事,我这不是已经嫁给郎君了吗,郎君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劭讶然。

    试问他得来的便宜在哪儿,是让她把自己的家给败了?

    小娘子见此路行不通,索性使起了激将法,“郎君你是不想玩,还是玩不起。”

    去酒楼饮酒同一帮兄弟玩玩,能图个乐子,坐在这儿同一个小娘子玩,能有什么意思,但见小娘子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只能配合,“三局两胜。”

    “成交。”

    “三,五……”

    果然小娘子输了,却没有该有的沮丧,把咕噜rou递到郎君跟前,“吃吧。”

    谢劭:……

    眼见一盘子咕噜rou进了一半他肚子,忍不住抬头,目露鄙夷,“你怎么那么笨。”

    温殊色倒吸一口凉气,瞪着他,是他不识好歹,可别怪她了,“再来。”

    士可杀不可辱,小娘子开始去揪他的动作,“郎君你出慢了。”

    “哪儿慢了。”

    小娘子却突然不讲道理,开始人身攻击,“我知道了,原来郎君赢出来的名声,靠的都是这等雕虫小技。”

    这话谢劭不愿意听了,拂帘同外面的闵章道:“你过来盯着。”

    温殊色不示弱,推开另一边的直棂窗,把祥云也唤了过来,“你也盯着姑爷。”

    输赢是小事,不能看不起人,两人重新开始。

    各自的小厮和丫鬟,一边窗口趴一个,纳威助喊,“娘子,五。”

    “公子,出一……”

    两人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早已经偏离了原来的初衷,一双筷子,也不分彼此,赢了自个儿夹rou往嘴里塞。

    等到碟盘空空如也,两人齐齐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腹中的饥饿感没了,先前郎君还如一只斗胜的公鸡,突然从这幼稚得如同在降他智慧的游戏中,意识到了什么。

    窥了一眼小娘子,小娘子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空盘出神。

    瞧他干的好事,谢劭捏了一下眉心,悔不当初,同一个小娘子抢食,损了大德,起身下马车,“我先去当值,下回再给你买。”

    温殊色怎么也没想到会成这样,油腻腻的东西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块,胃里撑得难受。

    紧要的是人家抄书辛辛苦苦赚来的一盘子rou,让自己给浪费了,内疚又自责,小娘子从窗内探出头,冲着前面那道脚步匆匆的背影道:“郎君明儿早上先别急着走,我给你做几块米糕。”

    姿态像极了贤妻良母。

    谢劭回头,也给出了身为夫君的态度,“早些回。”

    —

    结果第二日早上,谢劭坐在屋里等她的米糕,等了一炷香,却等来了小娘子一句请示,“郎君,我去一趟明家,晚点回来。”

    看着她空着的双手,也能猜到,昨日她说的那话已经被狗吃了。

    心情不是很好,人也不爽快,“你每日倒没闲着,比我当值还忙。”

    话音一落,小娘子突然上前来攀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拽,谢劭脸色一变,她想要干什么,大白日难不成还要美□□惑。

    心雷大作之时,小娘子附耳过来,吐出另一道惊雷,“周世子有隐疾,明大娘子要退婚。”

    谢劭一愣,“什么?”

    “郎君不知道吗,昨儿下午周世子同明大娘子约了一面,周世子亲口说的,他夜里有难言之隐,明大娘子要是介意的话,可以退婚。”

    谢劭蹙眉,愈发懵了。

    “你说这周夫人也是,世子既然有隐疾,怎还出来议亲呢,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心疼地道:“可怜阿圆昨夜哭了一个晚上,再过两月就是婚期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退,要是不能退,那阿园,岂不是守一辈子活寡。”

    谢劭盯着一脸愁苦的小娘子,心道,她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什么话都说。

    小娘突然盯着他。

    那样的眼神,很难不认人误解。

    谢劭一窒,她什么意思?他好得很!正欲澄清,又听她说,“谁不知道郎君与周世子关系交好,好得如同穿同一条裤子,郎君定也知道内情,为何不与我提前说呢,郎君可知道这等行为乃欺骗,礼法不能容。”

    他同周邝关系确实不错,但倒也没好到穿一条裤子,多的不便说,清了一下喉咙,委婉地道,“据我所知,没有这事,是不是明大娘子误会了?”

    温殊色却不如此认为,“他亲口说的,还能有误?”见他似乎不知情,没再浪费功夫,“我去一趟明家,再问问阿园。”

    所以,他的米糕是彻底没了。

    “对了。”小娘子突然又转过身,以为她终于想起来了,却听她道,“郎君也帮我也打听打听呗,周世子是不是……”

    谢劭不想看她,偏过头,“个人隐私,不能过问。”

    温殊色又凑上去,“郎君难道不好奇,不想知道吗。”

    这有何可好奇的,没有的事,“不想。”

    她又道,“郎君还记得上回被狗咬吗,周世子屁股墩受伤了……”

    谢劭神色一顿。

    “我也只是怀疑,要真因为这事让周世子……别说阿园了,我这辈子都难逃其咎,郎君就当是帮我一回,问清楚日子,不能让他讹上你娘子。”

    第39章

    她如此说,谢劭倒无法保证了,儿郎之间免不得会说一两句荤话,他能担保周邝之前没事,但被狗咬之后,不知情了。

    “周世子那,就有劳郎君了。”温殊色没等他应,先把担子甩给了他,带着祥云一大早赶到了明家。

    明婉柔果然一双眼睛都肿的,长得本就娇怜,如今一瞧愈发楚楚可怜,见到温殊色,却先关心起了她,“我听说温家大夫人也去了东都,府上就剩老夫人和三公子了,你莫要忧心,以我看走了也好,起码你们能过得自在。上回我同你说过,有何困难,你尽管同我说,别同我见外。”

    天可怜见的,这时候还有心思cao心她,险些就要将心头的秘密告诉她了,及时压住道:“谢三和我兄长都上了职,我能有什么困难,反倒是你,到底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事,明婉柔又开始咬唇落泪了。

    儿时她被明家的几个姑娘欺负,也是这副模样,温殊色没少为她出气,替她想法子让她讨出来,已经好久没见到她哭过。暗道周邝屁股上那块rou还是刮得太轻了,可转念一想,这事儿似乎也不赖他,他自己也不想,能在成婚之前说出来,已算得上君子所为,若要等到大婚夜,阿园那才是当真没了退路。

    “昨日碰巧打了个照面。”明婉柔脸色通红,说得磕磕碰碰:“他就同我说,说,他有难言之隐。”

    昨日下午温殊色同谢劭在马车内玩手势令的那阵,周世子便与明婉柔遇上了。

    明婉柔出来置办水粉,马车停在铺子门口,一进去便见到了崔哖和周邝。

    谢家的香料和水粉铺子抵押出去后,凤城的水粉铺子几乎都是崔家的,碰上崔哖在所难免,不成想周世子也在。

    两人已经订了婚,还有两月便到婚期,突然遇上,想起之前那场不愉快的约会,各自都有些尴尬。

    明婉柔对他福了一礼,正要扭头,崔哖先退了出去,顺便还替两人把门给合上,“周兄同明娘子好好说说话。”

    房门一关,只剩下两人,明婉柔紧张地捏着手,垂头不敢看他。

    周邝也没好到哪儿去,微微侧着身子,余光偷偷瞟着对方,全然没了平时里吊儿郎当,沉默了一阵,自己到底是男子,先开口:“你,买什么?”

    明婉柔低声答:“水粉。”

    周邝望了一圈铺子,到处都是水粉,随口道:“你挑,挑了我送你。”

    明婉柔慌忙抬头道:“不用不用。”

    没料到她这么大的反应,周邝扭头看向她,四目相对,明婉柔头一回正面对上陌生儿郎的目光,心下顿时大乱,惊慌又羞涩,忙别过头。

    过了片刻,又听他道:“明娘子,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明婉柔掌心都出了汗,哪里还有话,“我没有。”礼貌地回道:“世,世子呢?”

    “不瞒明娘子,我一向反对盲婚盲嫁,两个陌生人突然成亲,对方的长相秉性皆不了解,万一有何自己无法容忍的地方,对明娘子也不公平,明娘子今日有什么顾虑或者忌讳之处,不必客气,都可同我说。”

    明婉柔一片茫然,成亲不是一向如此吗,且两人也算不上完全陌生,至少自己听过他的名声。

    可已经订了婚,她那些顾忌哪里敢说出来,怕他是在试探自己,便道:“世子爷挺好,是婉柔高攀了。”

    结果便听到了一句,“我并非此意,人无完人,明娘子瞧见的仅仅是我的表面,实则还有许多鄙吝之处,尤其一桩,夜里……算是难言之隐吧,我……”

    话没说完,见对面的小娘子神色惊愕,已经目瞪口呆,不由道:“明娘子若是介意,大可以退婚。”

    明婉柔受到的打击不轻,坐在马车内才缓过来,捂脸大哭了一场,回到府上,又不敢同父母说。

    凤城是靖王的地盘,退婚哪有那么容易。

    一个晚上哭了几回,第二日一早实在没了法子,便让丫鬟去找温殊色,想问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缟仙,我先前还同情过你,道你的命苦,如今一看我还不如你呢,纨绔就算了,至少你家那位谢家三公子他,他……”明婉柔含糊地道:“至少他是个好的。”

    温殊色面色一窘,心道是不是好的,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