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营？
夏令营？
周五下午三点，尽量大部分班级还在上课，F中校园里弥漫一般焦灼心不在焉的气息。 今天是一月一次的月休，三点半就可以放学了。每到这天下午惯例的班会课，纪律总是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松散，偷偷摸摸地聊天、奋笔疾书地赶作业、收拾书包、值日生提前打扫卫生…… 讲台上年轻的班主任声音有气无力，泄露了对放学的渴望，姬望楹听着台上老师的车轱辘话，桌上光明正大地摊着一本小说。 虽说她是初三生，还有一个月中考，教导主任是严抓学风，绝不允许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东西出现在学校扰乱军心。 可全校闻名的“光头”正义的铁拳却落不到她身上。三年稳居全市第一的她表示愿意留在本校高中部就已经让学校谢天谢地了，对她偶有的出格行为极其宽容。 姬望楹看到男女主产生误会，尽管猜到了套路，还有有些急切地往后看。 数学老师从前门进来了，手里还抱着一摞白花花的卷子。 “小王老师拍好照了吗？年级里临时通知让几个素质班做套卷子。” “唉——” 同学们看到笑眯眯的小老头抱着卷子进来就开始叹气。像一阵汇聚的风吹向数学老师。 “大家不要叹气嘛。是某个大公司赞助教育局举办夏令营，考试选拔出来的同学可以免费去京城玩参观Q大，费用全包。” “前多少名可以去啊？”有人问。 “前30名可以去。” “去了也不代表能考上Q大。” “要放学了，就不能下个星期再考吗？” “不如直接取上次月考的前30名算了。我要放学——不想考试。” 立即有人反对：“不行。我上回发挥失常了，老师卷子都拿来了，还是按这次的成绩选吧。” 卷子雪花片般地散下来。 大家认命地做题。尽管有人嘴上嚷嚷着不想去，手却诚实地演算。 白去京城玩呢，还能参观Q大的好事，试一试也无妨，万一选上了呢。 下课铃声响了，整个校园爆发式地喧闹起来，人声脚步声灌入尽管关了门窗的教室里，敲打着学生们高速运转的大脑。 大家都是比较优秀的那一批学生，不受外面气氛影响，依旧全神贯注地做题。 姬望楹把小说往书包里一塞，拎着书包，把卷子往讲子上一拍：“交卷。” “这么快。”监考的数字老师笑眯眯地看了这个得意门生一眼，现场开始翻看卷子。 “这次的题有点难度，做得不错啊。” 下面的大胆的男生说：“这叫有点难度？老刘你怕不是针对我们，这明明是地狱级困难。” “安静！”数学老师挥了一下卷子示意她可以走了，“保持纪律！” 姬望楹穿过其他班的教室，也是一阵全神贯注的静默。 这一片相邻的几个素质班都在考这场临时加的试，走廊里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 哦，不对，还有一个。 姬望楹皱眉。 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男人倚在栏杆上，无视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语，手里夹着烟。 这个人好没素质，在学校里抽烟，给祖国的花朵们吸二手烟。 他转过头来，眉目清俊，看着她的眼神好似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有人交卷了？” 动作自然地按灭了烟。 姬望楹心里那股闻见烟味的不快平了些，愿先指责的话也吞了回去，换成了另外一句：“会做，自然就做得快。” 他笑笑：“这位同学很有实力啊。” 姬望楹权当他在夸自己：“谢谢夸奖。” “有信心能参加夏令营吗？” 她傲然道：“只有我不想参加，没有我得不到名额的。” 男人似是被逗乐了，这次笑得很开心。 望楹莫名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些让她不舒服的东西。 高高在上，审视，宽容，像在看不懂事的孩童。 他潇洒流畅地一个弹指，烟蒂准确地飞进了楼下的垃圾桶：“免费去京城参观玩乐，还能住Q大里，旁听Q大教授的讲课和讲座，这都不愿意吗？” 望楹简短地回了一句：“我有其他事。” “什么事的吸引力能大过Q大和免费？” “你问别人的事干什么？” 这个人好奇怪，不像是校内的老师，应该也是不是那种热情开朗自来熟的人，却好像在同她搭话。 姬望楹警惕了起来，脑子里闪过许多社会新闻，把书包甩到肩上就往楼梯走去：“我要放学了，再见。” 她还急着回去看那本被考试打断的小说呢。 男人见她一脸警惕地跑下楼，一阵淡淡的清幽花香掠过鼻尖，萦绕不散。 他没有更进一步动作，只是站在原地，又抽出一支烟，打火机的滚轮在指间擦动，迟迟没有点上。 堂哥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让他来F市找一个人。 他回忆刚刚的情形。 女孩十四五岁的样子，身量算是高挑，蓝白的校服罩在身上显得空荡，露出细瘦雪白的腕子和脖颈，像某些白羽的长脖子的优雅的鸟儿。 容貌清丽，黑睫如羽，围着一泓秋水，一双丹凤眼带着超出这个年纪的安静和沉稳。 头骨饱满漂亮，扎着高马尾，在脑后一荡一荡的。 在见惯佳丽的沈公子眼里，这样的少女实在是过于青涩了，所以不大可能是他堂哥看上人家让他千里迢迢来找人。 背景也干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沈度想想他特意管Q大附中老师要的卷子，再想想档案上的成绩。 数来数去，就只有她的天才与众不同了。 嗯，他堂哥总不可能看上人家的天才了吧。 难道这是个不世出的超级天才，足以改变世界？ 沈度觉得这个念头荒唐，自己也被逗乐了，终于点燃了烟，满意地吐出了一串烟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