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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泡进了热水里

    一室暖光,欢动的焰火在墙上飞舞,壶城人早已习惯,白日里屋子里也如同黑夜般,无他,地方太冷,不把门窗关紧,能把人不知不觉冻成冰块。

    肖云脱了半边的衣衫,足足有五六层,露出淌血的赤裸手臂,她的另一边身子还被裹上了棉被,以抵御冷颤。

    面前的女人轻笑,“南方来的?”她手轻眼快地擦拭着下滴的血液,又将金创药拔了盖子,撒上伤口。

    肖云若无其事地回道:“是。”她低头看自己裂开的口子,仿佛一丝痛觉也没有。

    徐艳挑起一边眼尾,看了她一眼,又埋头处理伤口,“口音不像。”

    “京城来的。”

    “果然是老板娘,瞒不过你。”肖云勾起嘴角笑,也盯着两人之间,语气似乎不意外。

    一圈圈干净的棉布在手臂上绕着,隆起的肌rou结实分明,肤质却细腻,并不像男人般粗壮得让人诧异,徐艳悄悄捏了几把,多占了些便宜。

    “你这药干什么用的?”肖云假装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将目光移至外面,一眼便见着了那个罪魁祸首的药壶。

    徐艳绕圈的手指一顿,“没干什么。”说完才继续环绕着。

    “药方在哪?我赔你一副新的。”肖云侧头看她在手臂上打结,漂亮又干净,比自己那几个大老粗队友是好多了,心中一阵稀奇。

    “你经常受伤?”

    徐艳笑着摇头,把剩余的棉布圈了起来,放回箱子里,抬头问她:“你怎么想到哪是哪?我是女...”似乎是觉得这般说不对。

    “我经常做女红不行吗?壶城成衣昂贵,布料倒是便宜一半有多,大多人都是自己裁,这些东西做多了不就会了。”

    “哦,原来如此。”肖云倒是没想到这一茬,不禁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扯着破裂的衣衫穿起来,微风带来一股甜香的软味,她嗯?了一声,低着头去找着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

    徐艳半蹲在床边,将药箱推回床底,抬头便见她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怎么了?”

    肖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不禁直接扫向了身旁人的衣领处,那处因低垂而表露了些润白的肌肤。

    她顿时将眼神收了回来,轻声道:“没什么。”

    肖云的声音放开了是雌雄莫辨,可这般轻的时候,却能听出一些娇意来,徐艳的气已经散完了,她还是对这人的身体感到惊奇神秘,可人生百态,什么秘法没有呢。

    徐艳坐在她身旁,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一字未完,她忽然又感觉熟悉的刺痛袭来,白了脸色,“唔!”

    见身旁有人,她忍着不去触碰胸口。

    “怎么了?”肖云惊讶,“你身子不舒服?”

    想着自己把人家的药给弄焦了,药壶也暂时用不了了,心虚紧张,“你可还有药剂?我拿去下面给你熬一方?”

    徐艳摆摆手,神情恹恹,“不用了,你先回吧,我待会让人拿个上来就是了。”

    肖云心思一转,方才经过,这壶城也就三两家药店,客栈店家独具一格,想必总有人知道,她顺便买上新的药壶,也不费什么事。

    “那你先休息休息,我待会再来。”肖云给她陇着自己身上的被子,急急忙忙地拉开门档,走了出去。

    她一走,徐艳便将带着温热的被子连头盖着,将身前的衣衫解开,幸而她刚才随手扯的一件是深色外袍,不然早该被见着濡湿的双团。

    将枕头底下薄如蝉丝的纱布取出,在身前身后裹了一圈,熟练的在侧面打着结,徐艳厌烦地处理着,只有这种布料才不至于磨着疼,可这一小卷已价值百金,不是常见的货色。

    这时候,她甚至深深地嫉妒着刚刚那个人,她宁愿下面多一根,也不愿意每月处理这些东西。

    烦得不行,加上刚刚丝毫不顾及地在房里上蹦下跳,现在没有事情转移精神,便开始涨痛得让人难受。

    她皱着眉头,铺了一张被褥,扯开头发,侧着身子朝里就睡了。

    肖云走了几步,又回头推了推房门,见纹丝不动,才安心下来,幸好锁芯没被她弄坏。

    快步地走下阶梯,她看了眼柜台上的孩子,见一楼的人不少,招了他到一旁。

    少年人还记得她刚刚的轻功楼上飘,亮着眼睛走来,“客人有事找我?”

    肖云低着声音问了几句,少年人有些迟疑看了眼楼上,还是小声回应了。

    路途不远,街上比早上多了些人,摆摊的也多了,篮子里的水果蔬菜毫无精神,却依旧抢手,反而喷着白气的牛羊马少人问津。

    她进了一家药店,简陋的店里,一名老伙计挑着药材,身旁还有个玩着算盘的娃娃。

    “福来客栈的店家托我来买药。”她背着手,淡定地说道。

    老伙计抬头上下扫着她,忽然露出笑意,“客官稍等。”

    肖云目送他进了后院,开始打量着这家药店,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自知自己的感觉绝不是空xue来风,更加细致地巡视着。

    不到半盏茶时间,老伙计出来了,十分正常地递了她一包药包,“文火慢煮,八文钱。”

    肖云暂时放下了心中的不对劲,还在药店里买了个新壶。

    回到客栈,肖云这次学乖了,她敲了敲门,在门口等着,见没有回音,又敲了敲。

    良久,她叹了声气,怎么离了京城,还是逃脱不了到处偷入人家屋子的事呢?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走廊上没人,手覆在锁芯上一震,门悄悄地开了。

    床上隆起一个团,肖云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算是知道了为何敲门无人应了。

    她轻手轻脚地在桌上放下药包和药壶,正要往外走,却听见被子里的人呜呜咽咽几声,像是难受至极。

    无声叹了口气,她认命地将药壶用凉茶水清漱了一下,拆开了药包,却见两层的药纸间一张草纸飘了出来,上面似乎写了一句什么。

    肖云看完,手抖了一下,她瞄了眼床上,见毫无动静,连忙将纸条丢进小火炉里,静了静心,将药材一股脑地到进了新壶里。

    温润的药气逐渐在房里蔓延,徐艳听着噼啪的火柴相融,闭着眼回神,睡得不知时日。

    一会,推拉柴火的声音传来,她才猛然睁眼,掀开被子探头。

    “你怎么在这?”徐艳刚醒的声音虚弱,惺忪朦胧。

    肖云坐在细小一个的板凳上,看着好笑又委屈,回头笑道:“药快好了。”

    徐艳不由一愣,早上那副药可是她这最后一副了,本想今日喝完,再去备明后天的量,那药壶里的药又是哪来的?

    她顿时有些提防,声音也清晰了些,“你不会是因为那一刀,想毒死我吧?”

    肖云差点气笑,“你胡说什么,这是去那家药店捡的。”她详细说了位置和店里伙计的样貌,甚至还把价钱说了出来。

    “你买贵了。”徐艳信了八成,躺在床上笑她,心里却有一丝触动,温温痒痒,像是泡进了热水里。

    尤其是在此刻不舒服的时候,感情甚至放大了几倍,她顿时连身前的疼痛都忽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