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折辱

    青伞将三人带回了城主府。

    贺瑜正闷闷不乐地修补南域边界的封印，他搅动着三秋池的池水，寻找下一个目标，池疏他们走了半年之久，期间谢长羿老是带着手下过来sao扰，但临水城上空的灯笼一日不熄，他就无法踏入这里。

    不过储蓄的仙力总有耗尽的时候，他就偷摸着抓谢长羿的下属吸取他们的精气，死几个人根本不打眼，等到死上万个人时谢长羿终于发现不对，连忙带人撤退，也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他们走了好久啊。”贺瑜刚刚说完，空间波动，面前突然炸开一道青光，他侧头避开，竟看到凭空出现个陌生人，顿时准备拔剑，“你……”

    公仪襄躲开剑刃，他将手中的东西扔出去，贺瑜一个不察被他哥砸了个四仰八叉，闻到熟悉的气息他下意识伸手，指尖湿腻，金色的血液糊了他一身，他脸色大变：“哥！”

    贺伽中气十足：“死不了！”

    贺瑜：“……”

    他看着伤得很重，实际上没什么大碍，他可是不死鸟，恢复能力极强，江尤寒那一击差点去了他半条命，但没有伤及根本，他咬牙切齿骂几句也就算了。

    臭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下手这么狠。

    “池公子！”公仪襄大喝，他上前挡住池疏，眉头紧紧皱着，“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还要赶回去送命吗？”

    池疏双眼通红，他拔剑怒吼：“滚开！”

    他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个丧失理智的疯子，把贺瑜也吓了一跳，茫然道：“怎么了？”

    贺伽不顾自己还在流血，扑过去和公仪襄一起堵住他的去路，劝道：“城主，先冷静，我们从长计议。”

    “我怎么冷静？师姐在他们手里，我怎么冷静！别逼我！”

    公仪襄见他听不进去，直接拿出伏羲琴和他打了起来，他的琴音可以杀人，也可以安抚人心，虽然他没有池疏厉害，但他可以强行提高两个结界，和已经乱了心神出手毫无章法的池疏相比，也不是没有胜算。

    “池疏！她拼了命的救你，不是让你白白送死的！你只有合体初阶，谢廷赫是半只脚踏入大乘期！你知道什么是大乘期吗？你去了又如何？谢廷赫抓住你，就能当着江尤寒的面折磨你，逼她交出神器，等到你们两人毫无用处，就可以去地狱做一对苦命鸳鸯！”他的脸上被割开一道血痕，胸膛剧烈起伏，眸光愈发冰冷，说出口的话毫不留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去救她，而不是头脑发热地去送死，她体内的两道枷锁已经破碎，如今天道控制了她的神智，你应该庆幸谢廷赫的法阵困住了她，不然她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杀了你。”

    池疏脸色惨白，他愣愣站在原地，呢喃道：“都是我太弱了……我救不了师姐，我……”

    贺伽于心不忍，他以为公仪襄还要说些戳心窝子的话，谁知他只是捏捏山根吐出口气：“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法阵并非不可破，天道的意念又如何，哪一次她不是违背本能来保护你？只是我们的实力不够强，那就找更厉害的人来帮我们。”

    “找……找谁？”池疏涩然道。

    “我们不能去无尽深渊，谢廷赫极有可能在那里守着。”公仪襄转头望向贺瑜，“有没有办法打开前往人界的通道？”

    贺瑜对他们说的事一知半解，见他不是敌人，便指了指三秋池：“等到池水蓄满可以开启传送阵，但是……”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但是什么，池水只有岸堤的一半，想要盛满，需要吸取非常恐怖的力量。

    公仪襄按了按池疏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她，她不会有事的。”

    他的语气温和，令人信服，池疏擦去肆意流淌的泪水，从痛苦无助中恢复理智：“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公仪襄没有怪他，心想要是身份互换，他还不一定能劝住江尤寒，安慰道：“先把池水装满，我们得去沉霄宗。”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与魔君抗衡，就只有……”

    “君戎？”

    副掌门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男子停住脚步微微侧身，剑眉星目，一派肆意风流，他颔首：“原老，我要去找我的徒儿。”

    “摇光星落了。”原老目中划过一丝悲悯，“妖族的界壁也消失了，你应该听见了，东边传来地动，下界已经摇摇欲坠，不要再想那个预言了，若是离开陵崖岛，你会……”

    “原老。”君戎礼貌打断她，他嘴角含着笑，“就算她注定要死，也不应该在此时此刻。”

    “我的分身会留下，不必担忧妖魔入侵，我会守着沉霄宗的。”

    原老欲言又止，他却没再回头。

    ……

    谢长羿环着风元青的肩，笑得十分恶劣：“我抓住那头魔兽了，但是它很不听话，不知道该怎么驯服。”

    风元青的眼上缠着白布，只能扶着他的手走路，他身形单薄瘦弱，跟在谢长羿身旁走到法阵旁，鼻翼翕动，惊讶道：“好强的魔气。”

    怨气横生，血腥味扑鼻而来，他颦眉：“它伤得很重吗？”

    “野性难驯，一点小小惩罚罢了。”

    风元青蹲下身，摩挲到一对长长的翅膀，他蒙着眼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江尤寒就躺在他脚边呼吸微弱，他心生怜悯：“魔兽的天性如此，如果它不愿，还是放它自由吧。”

    谢长羿歪头看他，语气不舍：“可是我真的很想要，怎么办？”

    “这……”风元青左右为难，没有神智的畜生和一直陪着他的长羿，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犹豫片刻道，“我再施加一道符文，你将血滴在上面，以后你说什么，它便会做什么。”

    “我就知道，元青对我最好了。”谢长羿眼中闪着戏谑的光，在风元青画完符后配合地将指尖血滴入，符文吸了他的血，变作灵蛇缠上江尤寒的脖子。

    她霍然睁眼，抓住那条嘶鸣的毒蛇，喉咙中发出愤怒的低吼。

    风元青愣了一下，他困惑地朝江尤寒的方向伸手，半路被谢长羿截住。

    “小心被它咬伤。”

    风元青缓缓点头，他催动法阵，让镶嵌在血rou中的铁链绷紧，在剧烈的疼痛下符文从掌心钻出，毫无阻碍地融进她的脖颈，形成一圈妖异的黑纹。

    江尤寒瞬间不动了，她跪坐在干裂的土地上，轻轻低头，姿态温顺而恭敬。

    谢长羿让云蝶把风元青带走了，他迫不及待验收成果，冲江尤寒勾勾手指：“过来。”

    江尤寒刚要站起身，他又说：“错了，我要你跪下，爬过来，像狗一样，知道什么叫狗吗？”

    她点头，膝盖弯曲，随着她的上半身离地面越来越近，狂风大作，空中雷霆翻涌，但谢长羿沉浸在折辱她的快感中丝毫没有意识到。

    就在此时，谢廷赫突然出现在两人跟前，他用重明剑挡住江尤寒准备下跪的姿势，斥骂：“让她站起来！”

    谢长羿连忙道：“站起来。”

    江尤寒立刻挺起背站在一旁，她的脸上没有屈辱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眸光空洞，静静地注视着谢长羿。

    他不明所以：“父王，为什么……”

    谢廷赫冷哼：“愚蠢！她体内有天道残念，天道是好相与的？你真让她跪了，下一秒就会降下雷劫将你劈得魂飞魄散！”

    谢长羿不甘道：“那我岂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孩子心性，报复人的手段不止一种。”谢廷赫摇头，“先问她神器在哪儿。”

    谢长羿只能吞下这口气。

    “交出神器。”

    黑色的项圈闪动，江尤寒垂眸，她将利爪猛地插入身体，在识海中来回搅动，从桃树下挖出来一盏琉璃灯，捧着鲜血淋漓的神器递给谢长羿。

    银沙环绕灯身，底座的芙蓉花瓣栩栩如生，一抹青光浮动。

    谢长羿惊讶：“她居然藏在识海里，难怪银铃没有反应。”

    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谢廷赫抢了过去，望着这个寻觅多年的宝物，谢廷赫心中炽热，激动万分，但下一刻他便发现端倪，三只眼睛微眯，沉声道：“神器被谁认主了？”

    谢长羿只能重复一遍问题。

    江尤寒淡淡道：“池疏。”

    神器不似其他宝物，只要认主，再高阶的法术都无法强行抹除标记，除非原本的主人自愿解除绑定或者身死道消。

    “合体初阶的蝼蚁。”谢廷赫冷笑，他看向江尤寒，又看向自己的长子，不知在思量什么。

    谢长羿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就听谢廷赫命令道：“把她的心脏给我。”

    心脏是法阵的阵眼，失了它，就算有符文的加持江尤寒也不一定这么听话，但他不敢露出半分不愿，掏出木盒递给谢廷赫。

    谢廷赫接手木盒后，江尤寒又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她的容色极美，眉似远山眸若寒水，哪怕双目无神也丝毫不损那份清雅绝俗，谢廷赫突然回想起三千年前一些不堪的往事，当年他被这个人踩在脚底，现在却沦为他掌心的玩物。

    他掐着江尤寒的下巴，细细观摩：“闭关这么久，正好有个送上门解闷的，江尤寒，如果你知道被你看不起的人压在身下，会不会崩溃呢？”

    谢长羿闻言一惊：“父王，她修的是阴阳道。”

    “我知道。”谢廷赫并不在意，“阴阳道，有阳自然有阴，她是先天剑灵，合体期大圆满，收作炉鼎可以增加我的修为。”

    他挥手，死死插在她四肢的铁钩枷锁顿时松开，化为符文钻入地底。

    “还不走？”

    江尤寒受阵法所困，是无法踏出此地的。

    “记得把麒麟给我找回来。”

    谢长羿沉着张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