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魔修来了

    藏经阁顶楼。

    小离盘腿坐在地上，拍了拍脚踝，驭兽圈显现而出，喃喃道：“一个驭兽圈居然用了五百一十二种阵子，其中变数数不胜数……”

    她捧着炼器书和阵法书对照翻看，拿起符篆灵笔在半空中作画。灵笔所留下的灵气轨迹莹然发光，形成阵法结构，在灵气引导下闪烁不定。

    炼器、阵法、符篆和法术的本质是一样的，共有一个特殊的元素图案，将五行四象或其他基本元素连接在一起，通过元素的相生相克，图案本身会拥有剥离趋势某种元素的能力。

    这种最基本的图案在法术里被称为要诀，阵法里被称为阵子，符篆就更浅显了，画出来的就是。而炼器不过是将这一个个阵子构成的阵法，再复合成器物。

    “这里好像画错了……”小离伸手抹去。

    灵气光芒如同烟火，渐渐坠落后消失不见。她空缺的图案填上几笔，再次形成闭环，闪闪发光。

    晓盼好奇，童音稚嫩：“小离姑娘不是认不全字吗？”

    “那是骗少主的。我在天宫九百年，早就认全了字，担心被他困住才没告诉他……”小离抬眼，警告道，“你不许告诉他！”

    晓盼慎怪道：“少主对你这么好，你为何还要离开？”

    “我是不想跟他回天宫去。”小离敲了敲脚踝上的铁环，“你没去过天宫，不知道那里有多憋闷。如果我遇到的不是元海棠，而是被其他仙人关在笼子里，我肯定早就一头撞死了。那里成天修仙，论经，什么事都要恪守天道，一点时辰都不能耽误，规矩特别多，还有很多繁文缛节。说是仙人寿命长，要尊重老人的习惯，可我寻思这开天辟地之初，都是野蛮猴子，哪儿有什么规矩？不过是弱rou强食罢了。这先飞升的人有灵石灵植，还能炼丹，境界总比后来人高，后来的这些人再厉害，总不能随便就翻脸。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到最后，就成了一片到处讲人情，讲面子的地方。实在没有山林里畅快！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只是个小鸟，他们是神仙，我们之间差得太多了。”

    晓盼只说了一句，就听见了这么多话，便不想再跟她多说了，只摇头叹了口气。

    小离偷偷琢磨了数天，到今天才勉强弄清了驭兽圈的内部结构，可要破解禁制，还得将图纸中的东西做成法宝才能使用。

    做法宝就需要用鼎和炉子来炼制材料，制作时还要开阵法保存灵气。

    不过事在人为，有机会，总是要试过才知道。

    “啾啾啾~”一只小麻雀降落在窗台，发出响亮刺耳的鸣叫。

    “嗯？”小离对麻雀伸出手。

    小麻雀降落在她的手指上，啾啾说着什么。

    小离神色一变，将书籍原封不动地放回法宝里，起身朝窗台走。

    “怎么了？”

    “可能有魔修来了。”

    晓盼头一次听见，问：“魔修是什么？”

    这个世界灵气混沌而稀薄，已经很久没有人飞升了。魔修便抓住机会，篡改了修行功法，悄悄在角落里滋生。

    土地神见多识广，在他们降临的第一天就知会过有魔修的存在，但元海棠和小离并没有正面遇上。

    可能在当时看来，清云观都只是一个敛财工具，魔修不认为它会影响到他们。

    可现在不同了。

    论经大会的告示铺天盖地，原本只能通过歪门邪道修行的人，能得到正统功法，魔修要是没有行动才令人奇怪。

    而整顿魔族正是元海棠此次下凡的任务之一。

    “回头让元海棠跟你解释！”

    小离化作小鸟，跟着麻雀一路飞行，最终落在全季客栈对面的大树上。

    这里是全季客栈的天字号客房，两个穿着灰色云锦袍的人背着铲子刚回来。

    他们刚才就在城东桐木林的空地上挖土，像是踩点打算埋东西。而三周后，这里将举办论经大会。

    “这次计划能成功吗？会不会把我们的人炸到？”

    “就算会也没关系，他们如果已经是魔修，这爆裂蛊只会增加他们的魔气。”

    爆裂蛊？！

    是虫子？！

    小离毛骨悚然。

    虽然她是个小鸟，以前就生活在有很多虫子的地方，但她很讨厌寄生虫。一旦沾染上虫子，怎么除都除不干净，只要和那些不爱干净的小鸟贴贴，虫子会一直跑到她的身上。

    瘙痒难耐不说，若是被这些虫子钻进身体，啃噬脏器，有时候还会被它们控制行为。

    有一种虫子非常喜欢钻进蜗牛的身体，在它们的眼睛里鼓涌，好吸引小鸟去吃蜗牛。它们再钻进小鸟的身体里，将虫卵种在它们的身上，等着幼虫长大，进行下一轮繁殖。还有一种虫子的幼虫在水里，螳螂喝下虫卵，虫卵在它腹内发育成熟，再引着它跳入水中溺死，好让成虫回到水中繁殖。

    只要想一想，小离就毛骨悚然。

    而这爆裂蛊更不是一般的虫子，是由魔修研习了苗疆巫蛊后炼成的。爆炸后形成的血雾会有虫卵，进入中蛊者的体内会盘踞在大脑，源源不断产出魔气。心术不正的人根本抵抗不了，彻底沦为丧尸一般的魔修。

    ——小的们，事态紧急，替我盯着他们，不要打草惊蛇。但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魔族人！

    小离飞到高处，对京城中的小鸟下达命令。

    小鸟收到命令，四散飞出。

    小离飞回了宅邸，并没有看见元海棠，闭眼感知一番，发现他在皇家御用的医馆里。

    早上说要去拜访皇帝，这个点应该回宅邸了，怎么会在医馆里？

    她来到医馆后方的湖边。

    湖岸栽种一圈柳树，风景和西湖差不多。中央是个湖心亭，专供病人散心之用。

    已是秋天，湖面上的晚莲多已衰败，留下一个个莲蓬。翠鸟轻盈地踩在莲蓬上，盯着湖中的鱼。

    游鱼在其中倏忽而动，偶尔吐个泡。

    元海棠穿着深衣坐在岸边，拿着一根柳条垂在水里，盯着水面像是在钓鱼。

    小离毕竟和他相处了九百年，一看这背影就知道他心情不佳。

    可皇帝这么信任他，他这个货真价实的仙人，随便用个仙术都能唬住大臣，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为难？

    难道是因为魔修？

    小离在他身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脱了鞋，将脚丫子泡在湖里：“我听见魔修打算用爆裂蛊，你是在烦这件事吗？”

    元海棠轻叹了一口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