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狩猎丛林 9

    “哥哥，哥哥！……”陆则舟跑进了陆则琛的卧室，然后轻车熟路地直接冲进了浴室。浴室里只见一片弥漫的白雾，陆则琛正站在花洒之下淋浴，他并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有什么事，不能等两分钟？非得在我洗澡的时候闯进来！”

    陆则舟盯着他的背看，水雾里，陆则琛背上那条刺青的龙，就像是在云雾缭绕里一样，活灵活现。

    “我要出去嘛，哥哥，我晚上想去个特别的宴会。”

    陆则琛关了花洒，拿了条浴巾走了出来，擦着身上的水珠。“又来了？不行，那地方太乱了，又只能随身带一个保镖，万一出事怎么办？”

    陆则舟走到了他身后，从他手里接过了浴巾，慢慢地、仔细地替他擦着身上的水。他的手指，似有若无地，划过陆则琛强健有力的肌rou。“不会有事的……哥哥，能出什么事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行。”陆则琛披了件深色的浴袍，束了一下腰间的带子，走了出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端起了一杯酒。陆则舟跟了出去，往他腿上一坐，手搂在他脖子上，甜甜地说：“我的好哥哥，你就别管了，好不好？”

    他一边说，还一边在陆则琛腿上扭着腰。陆则琛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地方不好去，非要去那里？我可没空陪你。”

    “你自己找乐子，就不让我找了？”陆则舟噘着嘴说，指尖在陆则琛的胸膛上画圈圈。“你跟灵飞在一起，都晚上不回来了，还管我呢……”

    陆则琛喝了一口酒，陆则舟把杯子从他手里拿了过来，也啜了一口。陆则舟笑着，笑得说有多甜蜜就有多甜蜜。“哥哥……我问你啊，你以前在M岛受训的时候，有没有……有没有那方面的训练？”

    “哪壶不开提哪壶，训练那个做什么。”陆则琛沉下了脸，“你问这作什么？”

    “你可让灵飞爽着呢，前天我遇到他，看他一脸春色的。”陆则舟笑嘻嘻地说，腻在陆则琛身上不肯下去，“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受过训呢，能让他那么舒服的……”

    “以后不许你再提M岛的事。”陆则琛又瞪了他一眼，“下去！老大不小的了，还粘我身上，象什么话！”

    陆则舟把嘴一扁，从他身上跳了下去，就往门口走。陆则琛端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瞟着他的背影，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那笑里居然有点略微的感伤。

    “陶钧！陶钧！备车！”

    陆则舟在楼下叫，陶钧忙走了过来，一脸为难。“二少爷，您就别去了。大少爷要知道，他是会不高兴的。”

    陆则舟微微撇了一下嘴。“干他什么事？多管闲事。”

    陶钧听着车门重重关上的声音，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陆则舟任性也是陆家从上到下给宠出来的，他从小身体不好，谁都是小心翼翼捧着。陆则琛更是对他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当然，陆则舟的安全，更是陆则琛在意的。

    从陆则琛到陆家那天开始，便是这样。

    陶钧又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缓缓上升的车窗后陆则舟的脸。瓷娃娃一样精致的脸孔，冷漠得像细致却无情的中国瓷器。

    陆则舟没有表情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仿佛那张脸那个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到了那个会所的门口，陆则舟下了车，对替他拉车门的司机说道：“卢克，你在这里。法兰一个人跟我进去就是了。”

    司机自然也是保镖。他的脸上有为难的神情。陆则舟淡淡地说：“这个地方只能让贴身的保镖进去，不用担心。”

    他说着就进去了。卢克还是不太放心，对法兰低声说了一句：“小心点，定时给我汇报，如果没收到你的消息，我就当是出事了。”说着又皱了皱眉说，“大少爷不会乐意他到这种地方的，里面的人太复杂，容易出事。”

    “知道，我会小心。”法兰说着，就随着陆则舟走了进去。

    这个会所跟平时陆则舟常去的不太一样。正如卢克所说的，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大厅里暗得都看不清对方的脸，迷幻药的香气蛊惑地在空气里流动，仿佛浓烈的花香，又仿佛毛皮与皮肤摩擦时发出的富有刺激性的香气。

    “小陆。”

    陆则舟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了头。“是你啊，卡伦。这么巧？”

    “是啊。”卡伦递了个酒杯给他，陆则舟不接，说，“里面有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点新东西。”卡伦嬉皮笑脸地说，左耳上那颗鲜红的宝石在闪光，“走，小陆，后面去，这里人太吵了。”

    “新东西？有多好？”陆则舟说。卡伦朝他举了举杯子，说，“你尝尝就知道，我什么时候敢开你玩笑了？”

    陆则舟笑了一笑，他这一笑，几乎是冷森森的。他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说：“好吧，走。”

    他跟着卡伦走到一个房间的前面时，回头看了一眼还紧跟着的法兰，就说了句：“你在这里等我。”

    卡伦推开门，一手揽着他的腰，把他拉了进去，顺手把门关了过去。几乎在这同一刹那，陆则舟就觉得有支枪抵着自己的太阳xue，一个粗哑的男人声音，低声地说：“不要动，否则打穿你的头。”

    那人说的是一口口音很重的英语。陆则舟对这种发音，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这是个华丽的房间，金色的圆床，四面镶着的带金边的镜子，垂在床头的金色的丝绦，还有床头的柜子上放着的一排各种各样的瓶子和盒子。

    但是悄无声息地站在里面的几个人，却跟这房间的格调大不相同。皮肤黑，矮而壮健，露出来的胳膊肌rou隆得像是一个个大疙瘩。有一个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看着陆则舟，嘿嘿地笑着，对卡伦说：“果然是个好货色，难怪你要……”

    陆则舟暗自皱了下眉。这事情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他绝对不认为卡伦有这么大的胆子，会色迷心窍地做出这样的事。

    他正想说话，忽然觉得脚下一软，不由自主地滑到了地毯上。

    那杯酒有问题。

    卡伦使了个眼色，那几个黑皮肤的矮壮男人，就上前来撕扯陆则舟的衣服，很快把他剥了个精光。他浑身都裸露出来的时候，一群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陆则舟听到有快门“咔嚓”一响，勉强地抬头去看，正好闪光灯闪了一下。他眯了一下眼睛，这一次，他什么都明白了。

    卡伦绝对不会有这个胆子，但是，另外一个人敢。

    也只有他敢。

    陆则舟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笑得残忍而冷酷。

    很好，你果然出手了，只不过，比我想的还要快，还要卑鄙。不愧是你的手段，无耻到极点了。

    “你什么时候跟唐灵飞勾搭上了？”

    他这个问题，问得单刀直入，卡伦的脸，一刹那间就白得像个死人。陆则舟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以为，就算我不杀你，唐灵飞会让你活着离开？不管他跟你许诺什么？”

    “……我知道。”卡伦白着脸，喃喃地说，“可是，马上死，跟还有机会可以逃走，确实，是两回事……我总要赌一下……否则，那时候，我就会死在他手里，而且，而且，很痛苦，很可怕……”

    他打了个寒噤，整个人都在发抖。陆则舟这时明白了，并不是卡伦和唐灵飞有勾结，而是唐灵飞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威胁他。陆则舟的狐朋狗友不少，但卡伦算跟他最接近的之一，唐灵飞对他，也真用了心思。

    “而且……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但是你从来不给我机会。现在，我总算是有机会了……我愿意赌一次……”

    陆则舟诧异地瞪着他看。卡伦一闭眼，把牙一咬，说：“你们还楞着干什么？把他腿拉开，好好拍！”

    “你……”陆则舟说了一个字，就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了。两个男人分别把他的腿向两侧掰开，把最隐秘的部位都露了出来，直接对着镜头。他的皮肤就跟牛奶差不多，不仅白腻，而且又柔又滑，一身的曲线无比圆润，手摸着就忍不住想掐，那几个矮壮的黑皮肤男人，在给他不断换姿势方便镜头拍照的过程中，已经不知道在他身上掐出了多少个青紫的印子。

    有个男人喘着气，把陆则舟的头拉了起来，伸手去捏他的嘴，想把自己早已膨大的性器塞到他嘴里去。陆则舟抬起了眼睛瞪着他，说了一句：“你敢放进来，我就咬断你这脏东西。”

    他的声音跟他的脸蛋，完全不搭，阴恻恻的像阵冷风，听得在场的人都寒气直冒。卡伦刚拉起他的腰，听到他这话，也一时楞住了不敢动。正在这时，就听到“嘭”地一声响，门被人撞开了。

    陆则舟仍然动弹不了，只是冷森森地说了句：“留活口。”

    回到陆家，陆则舟一看到陆则琛，就钻进他怀里，只是抽噎，一句话也不说。陆则琛看他身上裹着件卢克的西服，大半个身子是遮住了，但露出来的两条凝脂一样的大腿上，又是青紫又是吻痕，一看之下血都冲到脑门上了。

    “谁干的？”

    陆则琛压着声音问，卢克连忙上前来，对着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陆则琛皱了下眉，说：“卡伦？你们没搞错吧？他有这胆子动小陆？”

    陆则舟从他怀里抬起脸来，那张脸精致得出奇，眼睫毛上全是亮晶晶的泪珠。他一抬头，陆则琛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淤痕。

    “哥哥……好痛……”陆则舟伸手搂着陆则琛的脖子，一仰头，他睫毛上的泪珠就一颗颗地摔了下来。

    陆则琛低声吩咐：“把戴维找过来，你们先出去。”见众人都退了出去，才心疼地摸着陆则舟的脸，问道，“伤得很重？早就叫你不要去那种地方了，你偏偏不听我的！那地方乱七八糟，谁又认得你是谁？现在知道教训了吧？……究竟是谁干的？”

    他见陆则舟低下了头不说话，火气更上来了，一拍桌子说道：“你不就是要我帮你出气么？否则，这种事你有必要在我面前装可怜么？说，谁是幕后主使？不会真是卡伦吃了豹子胆吧？”“……不是。”陆则舟很低很低地说，“不是他们。是……”

    陆则琛紧紧地盯着他。“谁？”

    陆则舟突然笑了起来，带着泪的一笑，笑得让陆则琛心都揪了起来。“不是我的朋友，是你的熟人。你认为，在这个地方，谁敢动我？你觉得呢？”

    陆则琛把他放到了床上，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陆则舟听到门用力地“砰”地一声推回来的声音，脸上泛起了一丝恶意的笑。他喃喃地说：“灵飞，我真是很想看看，我哥哥会怎么对你。”

    这时候，卢克跟医生戴维走了进来。陆则舟作了个手势，示意卢克靠近自己。

    “你，叫两个人，跟过去。”

    说完这话，他顿了一顿，又接了一句，“不要出什么……大事。”

    毕竟，没人知道，陆则琛盛怒之下，究竟会干些什么，即使对方是唐灵飞。

    “嘭”地一声，唐灵飞打了个激灵，手已经放到了枪柄上。一辆黑色的轿车猛地打了个回旋，拦在了他的车前面，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车上。

    “先生，不要下车。”

    唐灵飞的几个保镖都紧张起来了，这已经根本不止是挑衅了，是嚣张。唐灵飞却早已看清了车牌，他认得那是谁的车。

    车门开了，陆则琛从车上下来了。路灯的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像年青的死神的脸。

    唐灵飞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恍惚间，又像是回到了M岛上。他还记得当年躺在陆则琛脚下的尸体，直接被他掐断了颈椎。那时候的陆则琛，就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眼睛。

    陆则舟当时说了一句什么话？唐灵飞努力地回忆着。

    哦，想起来了。陆则舟是这么说的。“哥哥，你好像拿着死神的镰刀。”

    他听到两声枪响，几乎是一眨眼间的事，陆则琛已经拉开了车前排的车门。又是连接几声枪响，几个保镖，都倒在了座位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唐灵飞那一瞬间感到了恐惧。他这时明白，陆则琛的头两枪，是瞄准了车门的锁。因为普通的手枪，是没办法穿透防弹玻璃的。但是他的动作太快，快到可怕，没人有反应的机会。

    唐灵飞甚至不确定，陆则琛下一枪，会不会直接穿透他的脑袋？

    “下车。”

    陆则琛的声音，冰冷如死神镰刀在月下的反光。他手里的枪，指着唐灵飞的头。唐灵飞无可奈何，只得下了车。

    陆则琛非常粗暴地把他脸朝下地按在了车身上，扯下皮带把他的手绑在了背后，皮带深深地勒进了rou里。他把唐灵飞狠狠地掼进了他车子的行李箱，“啪”地一声，用力把车后盖放下了。

    “少爷！”一辆车停了下来，两个保镖匆匆地下来了。“二少爷让我们来看看，怕您有闪失……”

    陆则琛看了他们一眼，本来想叫他们走，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他作了个手势。

    “开车，跟我走。”